拼將余生耕耘吟壇,嘔心瀝血以詩為命,是我對衡水原詩詞協會會長張俊華的深刻印象。
作為新時期全市詩詞界的領軍人,張俊華的不懈努力和重要貢獻有目共睹。他多年潛心格律詩詞,創作作品兩千余首,多次在《中華詩詞》等名刊大報發表作品并獲獎,入選《類編中華詩詞大系》等一百多部辭書和選集,出版《垂柳集》《胡楊集》《搏浪集》《白鷺集》等十余部,在全國詩詞界頗獲盛譽。正如著名作家丁慶中為《長歌行》作序所言:“俊華兄才華橫溢,錦心繡口,名作多篇,蜚聲遐邇,乃我市之一代詩杰。”
2005年夏,俊華先生任市“保先”教育督導組長,在饒陽工作半年時間,所以有幸相識相交。記得剛到饒陽不久,他就叫人帶領找到我的單位,并帶來五本提前簽好名字的詩集。那天剛一見面,他就爽快地說:“你是市詩協理事,但兩次開會你都沒去。今天咱們認識了,以后聯系就方便了。”他的屈尊造訪已使我有些受寵若驚,這樣一說更覺惶恐不安,就趕緊解釋說:“張主任,實在對不起,我不太懂格律詩。”我知道他是市農委的領導,所以自然如此稱呼。他看我有些尷尬,大度地一笑說:“以后別叫主任,叫華哥,叫華哥顯著親!”
那時市詩協成立不久,創辦了會刊《衡湖流韻》。俊華先生正在為各縣建立相應組織多方奔走。他到饒陽后幾次與我探討此事,希望我牽頭成立詩詞協會,并和縣領導打了招呼。但我對格律詩這種“戴著鐐銬跳舞”(郁達夫語)的形式不太熟悉,所以遲遲沒有動作。他對我的消極態度并未介意,每有閑暇還是邀我談詩論文。在看到我的小說集《芝麻花》后,還熱情贈我一詩《詠芝麻花以贈同桂君》,詩曰:“情出阡陌向陽鮮,一片晶瑩大野邊。不與二喬爭富貴,偏同五谷綴田園。惠心催蕾丹心放,沃土扎根玉障連。盡看泱泱鞭陣舉,節節高處醉蝶翻。”投桃報李,我也回贈一詩:“常捧贈詩至夜深,字字珠璣繞梁音。滿腔敬業愛民志,一片清風明月心。滄海搏浪雄風勁,原野斑斕野菊芬。莫道小城春色淺,胡楊垂柳早成蔭。”我在詩里嵌入他幾本書的名字,但自知意境、文字和韻律都與先生相差甚遠。他卻非常喜歡,不僅作為附錄收入《白鷺集》中,并明確標注,他的“芝麻詩”寫于8月10日,我的回贈寫于10月8日,足見先生的嚴肅認真。
時隔兩年之后,縣委指示成立作協,我自然又想到俊華先生建詩協的囑托,就在理事會中吸收了幾個詩詞作者,期望以他們為骨干繁榮發展詩詞創作。我把想法匯報給俊華先生,他十分高興地說:“這樣把詩詞和小說散文一塊兒抓,可以共同提高,互相促進。”他在百忙中應邀參加了饒陽作協成立大會,還激動地即興吟誦一詩祝賀:“滹水歡歌喜氣騰,蘭亭盛會聚群英。擎天老將昭心篤,攬月新兵薦血誠。蔥蘢已教八野綠,繁榮更看百花紅。但憑文膽凝合力,筆馭長空九萬鵬。”朗誦之時,抑揚頓挫,引起文友們經久不息的熱烈掌聲。此詩和省作協主席關仁山等人的賀詞一起,刊發在作協會刊的創刊號。
我與俊華先生接觸不多,但卻深切看到了他對詩詞創作鍥而不舍一絲不茍的精神。在饒陽那段日子,他正著手修改五百多行的《衡水老白干醉歌》。之前他剛剛發表二百多行的長詩《衡水湖長歌》,一時在詩壇好評如云,也產生了宣傳衡水的名片效應。為進一步磨煉和升華自己的藝術功力,拓展自己的藝術風格,他決定創作系列長篇排律或古風作品,所以首先選擇了“老白干”這個題材。他把詩稿打印幾十份,發給我縣文友們傳看會診,還帶到“保先”教育的試點單位征求意見。當時饒陽縣直的試點單位是第二中學。他就約我陪同到二中召集十幾名老師討論詩稿,逐句逐段征詢意見。時任校長的徐志坤感嘆道:“這樣一首長詩需要多豐富的詞匯量啊!”這樣的長詩,俊華先生竟連續寫了二十多篇,收入他最后一部詩集《長歌行》。
記得在一次座談會上,俊華先生說:“老白干定稿后,我想寫深州蜜桃。衡水湖叫長歌,老白干叫醉歌,你們說蜜桃詩的題目叫什么歌好?”人們有的說“甜歌”,有的說“飛歌”,有的說“贊歌”,但他也都沒認同。但我細讀《長歌行》,卻只有長詩《桃花吟》,未見那首蜜桃詩。想來先生的詩作稍不滿意絕不輕易發表的。
杜甫自謂“語不驚人死不休”,賈島詩云“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盧延讓感嘆“吟安一個字,捻斷數莖須”。在與俊華先生談詩時,往往在他身上看到那些古人的影子。
俊華先生去世之后,報刊多次發表悼念他的詩詞,我也曾寫《一片詩心如火烈》的文字紀念。這篇文章被他在政法戰線工作的女兒看到,并打來電話說:“我父親走了這么長時間,沒想到還有這么多人追思和懷念。”我說:“你父親有功于衡水的文化事業。不僅詩詞界懷念他,很多熟悉的人都不會忘記他。因為他不僅是有名的詩人,還是個熱情實在的好人!”
作者:何同桂 編輯:李耀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