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那時候，幾個月也回不了一趟老家

總會對著一些熟悉的背影

傻傻地喊一聲：娘


那時候，我身在異鄉(xiāng)，心在故鄉(xiāng)

總覺得娘不會老

娘會一直在家里，等我


多想回到過去，回到有娘的老家

可回不去了，像墳頭的荒草回不去春天

我只想背對著人間，大哭一場


2010年那個冬天之后

再也沒有對著像你一樣矮小的背影

喊出過一聲—娘


癸卯年清明節(jié)


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

路上的車都一騎絕塵


返鄉(xiāng)的人，骨灰盒里的人

都奔向同一個方向


總要入土為安

總要落葉歸根


病床上，娘跟兒說

不能客死他鄉(xiāng)做游魂


冬去春來，云開疫散

是神的歸廟，是鬼的歸墳


清明枝頭的兩只鳥


嘰嘰喳喳，仿佛在說著什么

他惦記女兒，她惦記兒子


他們生前互不認識

在那邊也許成了鄰居


紅塵里相隔千里

天堂里卻近在咫尺


馬爾克斯說，父母是隔在

我們和死亡之間的簾子


如今，那簾子已緩緩撩開

來路堵了一半，歸途越來越近


作者：楊萬寧  編輯：李耀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