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漳淮村漳河公園。


翻開冀州區地圖,會看到很多帶“漳”字的村莊地名,都帶有漳河的歷史信息。冀州漳河故道,經南宮注入冀州邊境,向西北拐去。今天的衡水湖便是歷史上漳河河道積淤而成,而衡水的來歷便是衡(橫)(漳)水的簡稱而來。歷史上,今天獨立成水系的滏陽河便是漳河的一條支流,明代中期以前,現滏陽河河道曾經是漳河的主河道,北部河道成為滏陽河,南部河道成為京杭大運河德清至滄州段。


南漳淮村位于冀州市區西南20公里處。據民國《冀縣志》載,漳淮村“居民悉永樂中山西漳州遷來”。漳河經由之處多變,“南、北漳淮,皆當日漳河故道,故取以村名。”居北者稱北漳淮,居南者稱南漳淮。


2022年9月27日,我們來到南漳淮村參加“漳河文化公園”的開園儀式。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漳河公園”四個紅色大字,顯得格外醒目。南漳淮村址地處漳河故道,村名來源于漳河,漳河是母親河,故起名漳河公園。放眼望去,錯落有致的垛口圍墻、別致的拱門設計、古老的石碾石磨、原始的溫馨小屋、破舊的木船、鮮亮獨特的涼亭、整齊濃郁的綠植、以及內容豐富的墻體文化……真是獨具匠心,典雅別致。東墻上,是漳河文化墻,圖文并茂,包括“漳河歷史淵源”“古漳河流域地圖”“漳水行經冀州印跡”“文人詠漳河”等板塊。南漳淮村黨支部書記段根茂介紹說,這個公園所在地方是村里閑置多年的學校,今天打造成漳河公園,一方面讓本村的孩子了解農耕文化,不要忘了根本;另一方面給村里的老一輩和那些歸鄉探親的人們留個念想,成為人們了解歷史文化,傳播文明鄉風的精神樂園。


提起南漳淮,不得不說史東初。史東初,1890年生于南漳淮村,幼時家境貧寒,又逢連年水旱,生活維艱。1898年,其父帶著年僅8歲的史東初到天津謀生。后來,他成了我國民族工業的先驅之一,在天津創建了我國第一個肥皂廠和第一個獨資搪瓷廠,對我國北方民族工業起了奠基的作用。家喻戶曉的“大前門”香煙的煙標也是他設計的,沿用至今。


作為歷史名人,衡水博物館、冀州博物館都有史東初的文字內容,卻沒有史東初的照片,甚至都不知道史東初什么模樣。這次冀州博物館改造提升,把尋找史東初的照片作為一項內容。經村支書段根茂多方聯系,我們終于見到了平時住南宮閨女家的史東初堂系的后人史金嶺。史金嶺今年76歲,其爺爺是史東初的哥哥,史東初是老二。1898年,史東初的父親帶著年僅8歲的他到天津謀生,將其兄留在老家。史金嶺回憶說,他家里原來有不少史東初的照片,1963年上大水時損壞了一部分,后來因某種原因燒了一些,最后把剩下的幾張寄給史東初的孩子了。所以,這次史金嶺在其堂侄史立茂家發現的老人照片,他一看就是史東初的照片。


史東初原名叫史玉行,后來去天津后改名為史東初。1909年,史東初在日本友人三本中田幫助下,在天津關下普樂大街創立了“中成搪瓷廠”。這是中國北方第一家獨資經營的搪瓷廠,后天津搪瓷廠就是在“中成”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待搪瓷廠生產、銷售步入正軌之后,轉讓給好友王醒民(冀州羨家莊人)經營。1912年,史東初發現法國進口的“三花香皂”銷售量很大,決心與之抗衡。他精心配制,反復試驗,多方籌措,僅在一個月之內,集資二萬五千銀元在天津北開新街辦起“中昌香皂印刷制罐廠”,這是全國第一家香皂廠,生產“金花香皂”。“金花”在質量、顏色、包裝、重量方面都優于“三花”,而價格只是“三花”的五分之一。“金花”上市之后,倍受歡迎,“三花”逐漸被擠出中國市場。3年后,香皂、印刷兩項俱發。史東初將印刷制罐改為“志成印刷制罐廠”轉讓給他人經營,其本人專心經營“中昌香皂廠”。制香皂,需要香料,當時市場上的香料、香精之類的輕工產品多系外國進口。1931年,史東初在天津東門里創辦“永記香料公司”。1938年,又投資開辦“建華”銀號,由冀縣人古罕之為經理。史東初還幫助他人從日本引進設備和技術,辦起了“三條石衡器廠”“郭天成鐵工廠”等企業。


史金嶺聽父輩人講,史東初熱愛祖國,所起廠名如“中成”“中昌”“志成”“建華”等,均寓中華民族工業必定成功,繁榮昌盛,以抵制外洋之意。由于他在天津工商界威望很高,因此日本侵占天津后,原日本橫濱正金銀行行長利用老同學的關系,動員史東初出任天津日偽工商會長,被嚴詞拒絕。時任偽天津市長溫世珍也曾親自登門說項,與電視劇《大宅門》中日本人逼迫白景琦出任藥行商會會長的劇情是一樣的。史東初嚴詞拒絕,并說:“大節為重,何懼之有?”史東初脾氣很大,可能由此生了口氣,在1941年就去世了,年僅51歲。史東初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二女兒嫁給了張學良的弟弟張學英,后隨張學英去了臺灣,沒有了消息。三女兒史寶芹曾在天津華僑飯店當過會計。


史東初樂善好施,對老家冀州來天津的鄉親都樂于招待,不但在天津創辦了一所“東初小學”,還在家鄉南漳淮村創辦了一所義學,史東初出錢、本村賈廣潔出地。筆者在南漳淮村見到了這所近百年前的學堂。


這是一個大門口朝西的院落,門樓是后建的,院內有正房三間,土坯建筑,灰磚掛面,外觀保存完好。東西兩廂房也是后建的,土坯無磚面。我們有幸見到了史東初當年建義學的合伙人賈廣潔的孫子、現年75歲的賈金頂老人。健談的老人為我們講述了百年前史東初興建義學的往事。具體是哪一年建的,他也不清楚,只知道當年是史東初負責出錢,他爺爺賈廣潔負責出地,史東初把錢寄給賈廣潔,由賈負責建設,學校建成后由賈廣潔負責管理,本村史姓和賈姓的孩子不收學費。此后,賈金頂一家三代一直居住在義學房子內,直到前些年房子成危房,才搬了出來。據賈金頂老人講,前些年還有爺爺當年留下的賬本,后來不知怎么就找不到了。


在南漳淮村漳河公園還有一個驚喜發現,就是在公園北墻下立有5個石樁,每個石樁上都寫著“信都書院地”。段根茂介紹,這五個石樁,有一個是村民挖房基時發現的,另外四個是前些年擔在井口上方便人們提水用的。問村里老人,誰也說不清這是怎么回事。因上面刻有“信都書院地”字跡,感覺是文物,于是收集起來放在公園里保護起來。


信都書院始創于明萬歷四年(1576年),到清朝中期發展成為“畿輔之冠”“人才最為一時之盛”,被譽為北方學脈滋養、光大之地。古代,大多數書院都以置辦學田收取地租的方式獲取經費,作為書院收入重要的經濟來源。書院通過置辦學田收取地租的方式獲取經費,成為書院經費收入當中最為重要的部分。據民國《冀縣志》載:清乾隆五年(1740年),冀州知州魏定國“置田一頃,以資膏火”于信都書院。光緒八年(1882年),知州吳汝綸置地920畝于信都書院。前些年在開通濱湖大道時,曾挖掘出“信都書院地”界碑一通。沒想到在遠離縣城四十多里的南漳淮村也發現了信都書院的界碑。它不僅是書院土地的地界標志,更是一段歷史的見證,對于研究信都書院的辦學歷史提供了依據。


為挖掘南漳淮歷史,筆者在查閱清乾隆《冀州志》時,發現如下記載:“南漳淮村閆玉香所施本村義學地,乾隆六年,村民具呈歸入。”顯然,這個“義學地”并非是為史東初所建義學捐的,是否為信都學院的“義學地”還有待進一步考證。


作者:楊萬寧 李登福  編輯:李耀榮